马:噢!您哪好啊? 王:好啊,好啊! 马:少见,少见。 王:可不!有很多日子没看见您啦。 马:是啊,我呀,工作太忙,所以,咱们很少见面。 王:是,您在哪儿工作? 马:我还在那儿。 王:还在哪儿? 马:啊。 王:还在哪儿啊? 马:在那个……公司。 王:市政公司? 马:不,不是!公司。 王:进出口公司? 马:也不是。 王:什么公司? 马:千货公司! 王:千货公司? 马:对。 王:没听说过。 马:是啊? 王:我知道有百货公司! 马:大呀!比那大得多!我们公司比百货公司还大十倍! 王:嚯! 马:所以,就叫“千货公司”。 王:啊,你们公司在哪儿? 马:在那个……哪儿?早先在大直沽,后来搬小王庄去啦! 王:我怎么没看见过? 马:你没看见过?这……这保密的! 王:啊?这公司还保密? 马:反正我在千货公司。 王:噢。您在那儿搞什么工作? 马:我呀,我在采购科。 王:采购科。 马:我是采购员。 王:啊。 马:各处去办货。 王:是啊? 马:这不最近办了批货吗?嗬!太好啦! 王:是啊? 马:太需要啦,嘿!这货办的,太好啦! 王:办来的缝纫机? 马:不是。 王:自行车? 马:也不是。 王:电视机? 马:哎,更不是啦! 王:办来的什么货? 马:这个……猴儿。 王:猴儿? 马:对,猴儿。 王:哦,皮猴儿、棉猴儿? 马:不是!猴儿! 王:什么猴儿啊? 马:猴儿嘛,就是那个活的!浑身上下都有毛的那猴儿。(学猴状) 王:耶……。 马:就有这么一天呢,我在我们家呀,刚要吃晚饭 这时候,我们科里头通讯员给我送家里一张紧急通知 我接过一瞧,上写着是:三立同志,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 紧急任务,马上动身。 王:哟? 马:我一瞧:噢?紧急任务? 王:啊。 马:我得走,完成买猴任务。买火车票,奔东北呀,我走。 王:哎?等等,等等!您这个公司买猴干什么呀? 马:是啊,可说呢。 王:什么叫可说呢? 马:对呀! 王:我问你呐,买猴干什么用? 马:我也纳这个闷儿了嘛。 我想:我们千货公司货物齐全,我们绝不能卖猴儿啊! 王:对呀! 马:猴有什么用啊? 王:是啊? 马:喔!后来我一想,对!我想起来了。 王:想起什么呀? 马:猴有用! 王:有什么用啊? 马:猴儿能看家。 王:啊!对对。你们这千货公司,大企业,楼上楼下,科室多,部门儿多, 哪一部分不得用几个猴儿看哪!……这不像话呀!有用猴看家的吗? 马:那不对吗? 王:不对。 马:那猴儿有什么用? 哎?猴能耍呀,哎,耍呀! 带着小花脸儿,穿着小红衣裳,一敲锣,“嘡嘡……,耍一趟”。 王:好好好!你们公司有耍猴儿部?那成马戏团啦! 马:对呀! 王:那猴干什么用啊? 马:干什么用?我又一想:哎?对啦!猴有用。 王:有什么用? 马:猴毛有用。 王:干什么呀? 马:猴儿毛织毯子、织毛衣,对不对? 王:织毛衣?好,穿上猴毛的背心,猴毛衣,那好! 穿上蹭痒痒玩不是!不成! 马:要不然……你说买猴儿干什么用? 王:那我哪儿知道啊? 马:那怎么回事呢? 王:哎,也许,这通知他给你写错啦! 马:噢,这通知写错啦?不能! 王:不能? 马:不能、不能、不能!老马已经调走啦!谁还能办这种错事儿啊? 王:老马是谁呀? 马:咳!从前我们科里呀,有一位文书,姓马,叫马大哈。 王:马大哈?怎么叫这个名字啊? 马:就是马马虎虎、大大咧咧、嘻嘻哈哈。 王:好嘛!这叫什么名字呀? 马:他外号叫“马大哈”。他是我们科里的文书, 写字的,一些通知呀,报表呀,文字材料啊,都归他管。 这马大哈的工作不认真。 王:是。 马:总是迟到啊、早退呀,交假条啊,不上班。 就算他上了班,也不干正经的,坐在那儿啊,打电话,跟他对象聊天儿玩儿。 王:哦。 马:遇上我们这位科长啊,不管大事儿小事儿,他都要书面通知。他倒不怕费纸。 王:哈!文牍主义。 马:可不是吗?有一次就这样嘛。 科长要派一位王同志去办事,找马大哈给写通知。 马大哈没来,天天迟到,两点上班,三点三刻才来。 王:好嘛,迟到了一个多钟头。 马:科长一看马大哈来了, “哎,老马!你给王文元写个通知,让他到锦州道批发站提货,明天就要办。快点儿!” 马大哈,“哎,好啦!”慢慢腾腾地、不慌不忙地,点上烟、沏上茶、拿起笔来,要写通知啊, 就在这功夫,就听“哗愣愣……” 王:哎?这是什么响啊? 马:电话来啦。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 “喂!老马呀!看电影去呀?我买了票啦!啊?啊,去呀!” 王:这是谁呀? 马:这马大哈他对象,经常俩人儿在电话聊天儿。 王:噢。 马:马大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电影?什么片子?” 那个说:“是啊,我告诉你呀,《冷酷的心》。我没看过,快点儿来啊。” 马大哈,“哎!我不行!我在班上,没有时间去呀!” “哎哟!你看看你,我都买了票啦!完了,完了!不看不看吧,我知道啦,你对我就是‘冷酷的心’!” 王:咳!这挨得上吗? 马: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 “哎!等等我去,我去!这你着急干吗?我去呀。你在电影院儿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啪!”撂下电话,操起笔来这就写,大笔一挥,三下五除二,他写得真快,写完了,科长也没细看。 王:哟哟! 马:签字、盖章。通知送走了。 马大哈装模作样的,还开个联单,好像是上医院看病去那意思吧,拿着联单,大摇大摆,出门走了。 王:上医院了? 马:哪儿啊,电影园子啦! 王:咳! 马:人家出外办公的这位同志呢?接到通知,一看就愣了。 王:是啊。 马:写的是:文元同志,今派你到锦州批发站提货,明日办妥!一瞧就急了。 王:是啊? 马:天津离锦州一千多里地,明日办妥? 人连饭都没吃啊,跑到火车站,买票,走啦!到哪儿去啦?锦州啦。 哪儿找去?哪儿找这批发站呢?没有啊。给天津打长途,回电话联系一下, 一问呢,好嘛!锦州道批发站,就这儿! 王:您瞧瞧! 马:少写一个字,他就写个“锦州批发站”。 王:这多耽误事啊。 马:少写一个字,让人家跑出一千多里地去。 王:那甭问了,他让你去东北买猴儿,准是他写错啦。 马:哎,不能,不能!不是他啦。从打他那回弄错了,给他调工作了,不当文书啦! 王:干什么去了? 马:给马大哈调仓库,当管理员了。 王:噢,那就好啦? 马:更糟啦! 王:怎么啦? 马:嗨!马大哈的工作到哪儿也好不了。 王:是啊? 马:让他到仓库去,当管理员,正赶上仓库进货, 来了五十桶香油啊,五十桶桐油,这一百桶油啊。 王:哎,你等等,怎么你们公司还卖油啊? 马:你看看,千货公司!千货公司嘛。 王:太齐全啦! 马:为吗叫千货公司?什么都有啊。 王:噢。 马:这一百桶油啊,模样都差不多,要不细看,简直分不出来。 王:您瞧瞧! 马:正赶上马大哈值班。仓库主任怕他有这手儿,怕他弄错了, “老马,注意一下,千万别弄错了。” 马大哈,“嗨!这你就甭管啦?有办法呀!” 王:他有什么办法呀? 马:倒是想出办法来啦!他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一个纸条啊,写上俩字——“香油!” 又裁了五十个纸条,每个纸条写俩字——“桐油”, 他想着往油桶上就这么一贴,得! 王:就分清啦! 马:就满乱啦! 王:怎么? 马:他字条写好啦,拿着糨子瓶儿,要去贴去呀,就在这工夫,“哗愣愣……” 王:得!电话又来啦! 马:找马大哈,马大哈接电话一听,“喂,老马!看戏去!” 王:好嘛,还是她! 马:(学女)“看戏去呀!啊?你快点买票去。 《杜十娘》,我爱看。李贾孙富,快点儿!你快点儿买票去。” 马大哈,“看戏我也买不了票,我值班呀,我出不去呀。” 电话里就急了。(学女)“哟!你看你这人,你不说吗,怎么说了不算呢?你不说看评戏吗? 完了,完了,算了吧!甭看啦,我知道了,你跟李贾一样,你对我都是假的。” 王:咳!这挨得上吗? 马:马大哈这就没办法了,这儿对付, “得得,你别着急,我去,我去。我现在找杜十娘买票行不行?” 王:啊?托“杜十娘”买票去? 马:他都急得不知说什么好啦! 王:咳! 马:撂下电话,戴上帽子往外跑,要买票去,刚一出门儿,又跑回来了。 王:怎么? 马:标签儿还没贴哪。 王:对呀! 马:拿着一百个纸条,“啪啪……”,真利索,一会儿工夫都贴完啦! 王:贴上啦? 马:就沉住气了。赶紧出门,打听打听,评戏《杜十娘》票哪儿有卖的? 黄河呀,黄河戏院。一听黄河戏院,撒腿就跑。 王:哎! 马:直着俩眼跑起来啦。 王:好嘛! 马:连自行车都追不上他,汽车都不躲,俩眼都直了!直奔黄河戏院跑下来了。 王:好嘛。 马:老远到那儿一看,还挺高兴,门口儿人不多,没排队的。 王:好。 马:嗬!一瞧,高兴!掏钱,进门把钱往柜台上放, “两张!同志!两张,两张前排,两张《杜十娘》,前排!” 人一问,“你买什么?”“《杜十娘》!”“你看看这儿哪儿?” 一瞧:得!药铺。 王:好嘛!成神经病了。 马:都慌了神儿了,好不容易找着黄河戏院了,买着了。买了两张评戏的票。 王:这他就行啦。 马:他是行啦!仓库可就乱啦! 王:怎么? 马:马大哈就这么一慌、这么一忙啊,标签全贴错了。 王:是啊? 马:桐油桶贴香油,香油桶贴桐油。 王:那赶快揭下来吧! 马:谁都不知道啊。货都发出去了。 三天以后,食品加工厂糕点部来人了,送来了两包大八件,两包蛋糕。 王:送礼来啦。 马:正在这儿看呢,一瞧:又来了,某个大学校食堂管理员,抬着大食盒来的。 正赶上人家学校会餐,打开食盒盖一瞧,桐油炸丸子、桐油回锅肉。 王:嘿! 马:桐油辣子鸡、桐油黄花鱼。 王:这怎么吃呀? 马:四个大菜,人带筷子来的。 把人气的,人脸都气白了,拿着筷子,“几位、几位,受累尝尝,尝尝这丸子瓷实不瓷实?” 王:那还不瓷实? 马:桐油炸丸子可不瓷实嘛!正乱着哪,一瞧: 又来了,木器行,家具公司送来了香油油的桌子,又抬进来香油油的椅子。 王:没听说过。 马:你说,这怎么坐呀? 王:这怎么坐。 马:没办法,赔礼道歉,跟人家说好的吧!赔偿人损失,这才算完。 王:马大哈呢? 马:马大哈认个错吧,轻描淡写地做个检讨也就完了呗。 干脆,调工作!不让他当管理员了。 王:干什么去啦? 马:调走啦!传达室! 王:噢,传达室。 马:到传达室工作了,离我们科不远儿,在我们科室旁边。 马大哈老毛病——爱串门儿。 王:那可得留神哪。 马:哎呀!大伙儿早都注意了。 从他走了以后,我们科里这文书就换了,换了一位姓王的,王文书。 写得好,不单写的字好,这个人哪,做工作特别仔细,非常认真,一点也不闹错,好,好!就一样不好。 王:怎么? 马:这王文书啊,爱闹肚子。 王:哎哟,肠胃不好。 马:这肠胃不好啊!只要说解大便,哎呀!矢来刻不容缓! 王:嗬! 马:当时就得拉出来。 王:哎呀!这叫什么毛病? 马:也不算大毛病,反正大家伙都相信他。 王文书仔细,不闹错。尤其我,我相信王文书,这个人绝对没错。 所以,我在家接到通知,我一看派我到东北买猴,五十个,紧急任务。 我想:这一定有要紧的用项,别耽搁。 王:对。 马:赶紧走! 王:走吧! 马:奔东北了,头一站我就到沈阳,到沈阳一打听, 人说:“这地方你买猴?买不了,这城里哪有卖猴的。” 王:就是。 马:“你到商业局联系也没有啊,这地方没有。 山区!山区找 猎户,手里都得有猴。” 我想也对,上山区。哪儿有山区呀?我就想起来了,长白山哪。 王:对呀! 马:长白山上,准得有野兽、野猴啊!对,那儿找去! 到长白山这几个村里,我也不知道谁家是猎户啊! 找着一个村里,先找负责人,找着生产队的大队长。 这老头子六十多岁,嗬,挺好!说话挺客气。 我说:“您是队长?我们是天津来的,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买五十只猴儿。 我们听说你这儿有猎户,猎户手里都有猴啊!您多帮忙,您带我呀,找这个猎户啊,我们完成这个任务。” 这队长看了我半天,“这个……到这儿买猴儿,哎呀!这个不好办。 咱长白山上是有猴啊,可是咱们这儿有几家猎户啊,他们不愿意去逮猴, 因为猴啊,第一样说不好逮;再说猴儿啊,销路又不大,所以这猎户们都不去逮猴。” 我说:“那别介!队长,您得大力支持,帮忙啊!我们是国营企业呀,我们正需要这东西。 国营企业就是国家需要啊,您还不大力支持吗? 无论如何,我不能空手回去呀,我得买上点子猴啊,您得帮忙!” 这队长说:“你们要是非要不可呢,这个……我家呀,倒是有俩猴儿, 可就是老一点了。”我一听,“老一点?老一点,老一点吧。” 我说,“您家有俩,多少钱一个?您打算卖多少钱?” 老头说:“咳,我不要钱,我还要钱?送给你啦!既然国家需要嘛。 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你就带走,算我献给国家了。” 我说,“好哇!我跟着看看去吧。”到他家一瞧:这俩猴老的!牙都掉啦。 王:咳!太老了就别要啦! 马:不要?你说不要?不要哪儿找去呀?老点也得要,死不了 就要。 我说:“行!先来这俩。”我说,“别人家还谁家有哇?您给我找找猎户啊, 我得要五十个呀,现在这儿有两个,我回去也没法交待呀! 你是不是……您找找猎户,您动员动员,让他们逮逮猴,好不好啊?” 队长说;“我看也是不行。咱们这儿啊,有这两三户啊是猎户,他 们都去逮猴我看也逮不了五十个,要是全村人都去还可以。 那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啊,开个会,开个全村大会,咱们在会场上动员一下, 让大家伙儿在业余时间哪,去逮逮猴儿。 大伙儿要是愿意去呢,这不更好吗?” 王:哎。 马:我一听也行。我说:“对对,开个大会,主要看您的了。 您一说话,动员大伙:走!上山逮猴儿,那没问题。”晚上开会,哪儿开呢? 就找这么个大院子开会,人还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多位, 哟!这人哪!人家不知道开什么会呀?哪知道是这么个会呀? 摆几个桌子、摆几个凳子,队长、村干部、村妇联主任,都坐一排。 我也坐那儿了,把我还摆当间儿。 王:您瞧,哎! 马:我坐正当间儿。这队长就站起来了, “咱们开会吧。都别说话啦!这个……现在呀, 有咱们上级领导派来这位同志啊,到咱们村啊,买猴来啦! 咱们大家呢?咱们就响应这个号召哇,最好哇, 咱们在业余时间呢,咱们就逮逮猴儿。 下边呢,咱们就请这位同志啊,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当前国家需要啊, 这个重要性给咱们大家伙儿讲一讲,啊! 咱们大家伙好好听一听吧!” 王:哎,是得听听。 马:我一听,哟?他让我讲,我心说:我怎么办? 我认为队长站那儿号召大伙,走哇!逮猴去!不完了吗? 他让我讲,没办法。队长这儿鼓掌,“哎,咱们欢迎吧,欢迎吧!” 这一欢迎,大伙“哗哗”一通鼓掌,我就站起来了。 我往桌子这儿一站,我先给大伙鞠了躬。 王:噢。 马:“同志们,老乡们!我们是天津千货公司的!到这儿来买猴儿。 我们首先感谢村干部、队长、各位同志们对我们来买猴的大力支持。 我嘛,表示深深的谢意。” 王:还挺客气。 马:“这个刚才,队长让我把这个买猴儿的意义和当前国家需要这个重要性,给大家伙讲一讲。” 王:那讲吧! 马:“我呢,对这个重要意义呢,理解的也不够深刻,知道的不多。” 王:知道多少,谈多少。 马:“哎,在这个不理解中加深理解吧。 啊,这个当前,咱们国家正在大规模生产建设时期。 这个猴呢,当然是没有什么用处啦!” 王:多新鲜哪?这猴儿有什么用处? 马:“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猴是很不好逮,猴是很聪明的。 啊!咱们这人不就是他们变的吗?” 王:咳,你说这个干吗呀? 马:“对。究竟我们来买猴,有什么用处,我们来讲一讲。” 王:好,讲吧。 马:“这第一点:猴哇,能够看家。 啊,见着生人就挠,就抓呀, 猴爪子当然是很有力量的啊; 第二点呢,猴哇,能耍。在文化娱乐上是有贡献的; 第三点,猴毛……猴毛啊,大概能打毛线。” 王:甭大概,打不了毛线。你讲讲买猴的意义和它的重要性。 马: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讲?什么重要意义? 我说不上来,讲话瞎编一套,站那儿胡说八道。大伙儿听着不像话呀。 王:就是啊。 马:稀里糊涂,全走啦。就剩几个小孩儿,还有六七个小孩儿站在那儿没走,小孩儿站着等着看呢。 王:等着看什么呀? 马:这孩子们以为我耍猴的哪。 王:咳! 马:队长一看:也没人啦。队长就站起来了, “行啦!咱们就顶这儿吧。哎,散啦,散啦!会完了,完啦。” 这怎么办呢?“队长您给想想办法吧?”队长说;“告诉你呀,实在没办法, 大家伙不愿意逮猴儿,这个地方买猴哇,实在是真不行,我们不是不帮助,真正没有办法。” 我一想:别耽误啦!赶紧走吧。得!把这俩老儿猴带回天津。 王:这俩老猴儿还要? 马:哪能不要啊?到天津先把它们背到我家里, 跟我爱人说:“好了,好好喂着!这俩老猴儿,这可是宝贝!不容易,千万别给喂死。” 王:好啊。 马:我走!上广州。 王:上广州干吗去? 马:我听说过:广东人讲吃猴头,那地方一定猴多。 坐火车至广州,到那儿一打听,不是活猴。哎呀,我想这怎么办呢?哎!我忽然间想起唐诗。 王:唐诗? 马:唐诗有这么两句。 王:什么呀? 马:“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王:那是四川。 马:对呀,四川准有猴啊。走,奔四川,坐火车,我就到了武汉了,由武汉又坐船,我就到重庆了。 王:有猴啦? 马:有。买着啦!那地方猴还真不少。 买了五十个,买齐啦,家有俩,五十二啦!多俩!到天津能领超额奖。 王:啊?这买报还超额奖哪! 马:哎,行啦。五十个猴儿,好。做几个大铁笼子,都装笼子里,别让跑啦! 跟四川铁路局联系一辆大闷子车——大铁闷子车,连猴、带我一起运回天津。 王:好。 马:回来啦!大铁闷子车,不透气!这五十个猴儿把我熏的,弄得我身上跟猴一个味儿。 王:好嘛!谁让你跟猴坐到一个车里? 马:我不跟着?三天以后全饿死啦! 王:对。 马:当然我得跟着,到天津下了火车,给公司打电话,要卡车,拉猴。 王:拉猴。 马:卡车开到公司门口儿,卸下来,先往仓库搭,搁仓库后头。 我回家看看,瞧瞧那俩老猴怎么样啦?到家一瞧:老猴儿跟我爱人打起来啦!把我爱人褂子都撕啦。 王:好嘛。 马:干脆弄走吧。走!带到我们公司。先到科里见科长。 科长一瞧我,就愣啦!“哟嗬?你怎么这样啊?” “怎么这样啦?你知道多累呀?买猴来啦,五十!费多大事儿,都买齐啦!” 科长一听,“买猴儿,谁让你买猴儿?”我一听, “啊,谁让我买猴儿?你让我买猴啊!这有通知单,这是谁写的?谁盖的章啊?你看看!”有他的盖章啊。有他的签字啊, 科长一瞧:“王文书,王文书!这怎么搞的?”王文书过来一瞧, “这不是我写的,这不是我写的!马大哈写的。” 王:马大哈写的? 马:“马大哈写的?怎么马大哈又跑这屋里写字来啦?” 王:是啊? 马:就是那天的事儿——我在家接通知那天的事儿。 临下班的时候,科长啊派王文书给我写通知, 叫我到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儿肥皂五十箱,让我赶紧去。 王文书写通知吧!刚要写,哎哟,不行!要去厕所,哎呀!当时就要走! 科长一看:嗨!这太麻烦啦!“你先把通知单给我,我先签个字,盖个章,一会儿你再写。” 盖完章,科长走啦。马大哈正在这屋呢。马大哈跑这儿干吗来呀?可巧哇, 马大哈有一张戏票《闹天宫》,猴儿戏!这张票还挺好,五排十座, 给他对象打电话,让她去。要两张,他就合适了,发票就发了一张,他打电话吧。 传达室电话占线了,他跑这屋打电话来了。他一进门儿,他也听见啦,科长派我有任务。 一看王文书正闹肚子去茅房,马大哈多事儿,“哎,老王,你走你的,我替你写!我替你写。” 王文书说:“你别管,你别管!我这就回来了。你别管!”王文书刚出去,马大哈操起笔来就写, 其实他也听明白了,科长让我去东北角某工厂买猴牌肥皂五十箱。 他写就写不了啦!他脑子乱啦,他净惦记着猴戏呢! 五排十座,好座!可了的《闹天宫》,这出戏就一张票,心里想着这个,这一忙,得!写错啦! 东北角的“角”字儿没写,“牌儿肥皂”也给落下啦!把这通知给我送来,我一看,正好! “今派你到东北火速买猴五十个”。 王:咳! 马:都说明白啦,给科长气的, “这马大哈,什么毛病?马大哈啊?他管得着管不着?给他找来,找他!” 正要找他,仓库主任来了,跑着来的, “科长啊,科长啊,快看看去吧,马大哈吃饱没事儿逗猴玩儿,笼子门儿全打开啦!猴全放出来啦!” 王:嗬! 马:再瞧:千货公司变猴山啦!哪儿哪儿都是猴啊—— 铁笼子上坐着俩,窗户上站着仨。那边稀里哗啦,钢铜锅也倒啦;这边儿“咔嚓,嘭!”暖瓶也摔啦! 王:你瞧瞧! 马:大猴爬到货架子上去了,往管儿灯上跳,拿它当秋千。 一跳!“咔嚓”!灯管儿也掉下来啦。科长一看,“不行不行,赶紧关门关门,大伙一起动手,逮猴!” 逮吧!逮了俩多钟头,才逮住啦,抓伤了好几个人。 王:你瞧瞧! 马:千货公司变破烂摊儿啦!这猴没用啊,送走吧!都送给公园儿啦。 王:马大哈呢? 马:马大哈调工作啦,公园儿喂猴儿去啦! 王:是啊? 马:少写了几个字,罚我走了半拉个中国。 王:是啊。 马:我还得感谢他。 王:干吗感谢他啊? 马:幸亏这是买“猴牌儿”肥皂啊,要是买白熊香皂?我准上北冰洋啦! 王: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