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9年的岁末,我应邀参加重庆女律师协会和女作家沙龙的聚会, 在晚会上,大家要求我表演一个节目, 这对于并不能歌善舞的我来说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办?情急之下,想到了车上随时带着的这本书, 又想到,女作家和女律师这个由感性和理性完美交融的组合群体, 应该不乏思想与智慧的光芒。 于是就冲下楼,从车里拿出书,立刻翻找起来。 最后,眼光定格在这篇——《时间》。 我想,在岁末之时,应该一起来感受时间的影子吧。 那么今天,朋友,你也来听听吧。 2007年最末一个晚上,十八岁的华飞去和朋友午夜狂欢。 我坐在旅店的窗边,泰北冬季的天空洁净, 尤其当城市的灯火因贫穷而黯淡, 星星就大胆放肆了,一颗一颗堂堂出现。 但是星星虽亮,却极度沉默, 下面的街头人声鼎沸,乐鼓翻腾。 刚从街上的人流离里撤回,我知道, 像河水涌动的是情绪激越的观光客, 但是暗巷里骑楼下,疲惫的女人正开始收摊, 她们赤脚的幼儿蜷在一旁,用破毯子裹着,早睡着了。 然后烟火,冲向天空轰然炸开, 瞬间的璀璨,极致的炫美,人们雀跃欢呼。 这是跨年之夜。 可是,这不是神明的生日, 不是英雄的诞辰, 不是神话中某一个伟大的时刻, 不是民族史里某一个壮丽的发生, 那么,人们庆祝的究竟是什么呢? 想想看,你用什么东西量时间? 一只漏沙里细沙流完是一段时间。 一炷馨香袅袅烧完是一段时间。 一盏清茶,从热到凉,是一段时间。 钟表的指针滴答行走一圈,是一段时间。 有时候,我们用眼睛看得见的“坏”去衡量时间。 一栋每天路过的熟悉的房子, 从围墙的斑驳剥落到门柱的腐蚀倾倒, 然后看着它的屋顶一寸寸扩大垮陷, 有一天野树爬藤从屋中昂然窜出,宣告完成 这一切需要多少时间? 有时候,我们用非常细微的“动”去量时间。 星星的行走、潮水的涨落、日影的长短,不都是时间的量器? 在香港的海滨, 我看每天金星出现在海平线上的点,冬天和夏天不同。 在台北的阳明山上, 我看夕阳下沉时碰到观音山的那一刹那,春天和秋天也不同。 你是否也用过别的量法? 孩子小时,我在他们卧房的门沿上挂一个一米半高的木板量尺。 每一年孩子的生日, 让他们站在门沿背对着尺子,把他们的高度用小刀刻下。 于是刻度一节一节高升,时间也就一节一节在走。 南美洲有一家人,夫妻俩加五个孩子, 每一年的同一天,一家七口一人拍一张大头照,三十年不曾间断。 三十年中,红颜夫妻变成老夫老媪,可爱纯真的婴儿变成心事重重的中年人。 还有那疯狂的艺术家,突然决定写数字。 醒来一开眼就写连续累积数字, 吃饭、坐车、走路、如厕、洗头时不断地写; 搭飞机出国时,在飞机的座位上写; 到医院看病打针时,在病床上写; 到教堂做礼拜时,在教堂的长板凳上写。 每分每刻每时写,每天每月每年写, 数字愈来愈大,字串愈来愈长, 而艺术家这个人,是的,就愈来愈老。 写“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时候,杜甫不是在记录时间吗? 唱“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人,不是在记录时间吗? 伦勃朗一年一年画自画像,从少年轻狂画到满目苍凉,他不是也在记录时间吗? 农业社会的人们认真地过春分秋分夏至冬至, 难道不也是一个看不见的门沿上, 秘密地,一刀一刀刻下时间的印记? 所以跨年的狂欢,聚集、倒数,恐怕也是一种时间的集体仪式吧? 都市里的人,灯火太亮,已经不再习惯看星星的移动和潮汐的涨落, 他们只能抓住一个日期,在那一个晚上, 用美酒、音乐和烟火,借着人群的吆喝彼此壮胆, 在那看不见的门沿量尺上,刻下一刀。 凌晨四点,整个清迈小城在宁静的沉睡中,2008年悄悄开始。 我们行装齐整,离开了旅店,在黑夜中上路,往泰寮边界出发。 五个小时的蜿蜒山道,两天的慢船河路,冷冽的空气使人清醒。 我在想,在古老的湄公河上啊,时间用什么测量? *时光 - 许巍*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 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 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 又想起你 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 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 你像鲜花那样地绽放 让我心动 在阳光温暖的春天 走在这城市的人群中 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 又想起你 也许就在这一瞬间 你的笑容一人如晚霞般 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 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