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邀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徒迷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感谢朋友们的光临。今天晚上呢,给大伙儿说一段长篇的单口相声,叫“白宗巍坠楼”。这个事情呢,是想当初发生在天津的一段真人真事儿,我们的相声大师张寿臣先生把这个事情丰富之后,整理成为长篇的单口相声,但是呢,很少有演员哪来说它,为什么呢?时间占得挺长,而且里边呢,这个头绪挺复杂,一环套一环,所以很长时间来呀没有人说这个节目。我们呢,也怕它失传了,所以尽量的呢,想把这类的作品,能够更多地呈现在舞台上,多多地保留一些这些传统的节目。 这个长篇单口相声啊,跟评书有接近的地方。第一,篇幅比较长。有的时候啊,每天说这么一段儿,能说半个月一个月,在这一点上跟评书是一样的。区别在哪呢?可能喜剧的因素稍微多一点儿,啊,注重包袱,注重笑料。除此之外,两者差不多。评书,大家很熟悉,全国哪儿都有。一般来说呢,都是用普通话说的,但是各地也有这些个方言评书。比如说,到了山东,有山东评书。有位名家,刘彦广刘先生,山东评书的名家,说《燕子李三》说得好。说话呢,全都是山东方言(倒口):“这燕子李三垫步拧腰噌上了房了”。山东话。四川有四川评书,啊,四川评书有意思,这个醒目的使用率稍微高一点,我听过,啊,你看我们这个很少拍,开始时候派,快结束了拍。四川评书在节目当中也经常用(倒口)“话说(拍一下醒目),刘备(拍一下醒目),关羽(拍一下醒目),张飞(拍一下醒目),赵云(拍一下醒目)”,跟烙烧饼的在一块儿上班儿。所以他们这个醒目的使用率非常的高。风格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讲古比今,劝人向善,教人学好,不敢说是“高台教化”,但教人学好这是真的,没有说听完这个出去弄把刀劫道的,没有。 咱们这个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呢?1927年10月12号,上午十点,有人说你这是胡说八道,评书一般来说没有这么准确。哎,这个是我们查过资料,查过档案,时间是没错的。就在这个时间,天津市旭街,就是现在的和平路上,有一个很大的建筑,叫中原公司,现在就是天津的百货大楼。那阵儿,这可是了不起的地方,人来人往,买什么的都有。中原公司的楼顶上边儿,尽上边这一层是屋顶花园,摆着一圈啊各种的盆花儿,这大盆儿,好几十斤,栽着各种的花儿,摆了一圈儿。靠墙这儿呢,有一个露天的电影的银幕,底下摆着一些个茶座。逛商场逛累了呢,跟这儿坐一会儿,要杯汽水啊,吃块儿点心啊,看看露天电影啊,休闲解闷。就在这些个看露天电影的人里边,有这么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件大褂儿,浅灰色的长衫,看这人这气质啊,是个念书人,可瞧着呀,好像受什么刺激了,这俩眼没神,凝(NING4)了,这头发还挺乱,脸上还有伤,看这意思让人打了。这主儿跟这儿坐着将近三个小时了,也不说话,到最后,喊过伙计来,要过纸笔墨砚,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儿。写好了,叠上,塞在怀里,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往边儿上走,手扶着这个凉台往下看,底下就是天津旭街,人来人往。瞧着瞧着,这主儿一撩大褂儿,踩着椅子,就上了这沿儿了。周围人都没留神,没人注意,他噌一下子,都没带打錛的,大头冲下,呜----,人就跳下去了。临下去时候啊,这个右腿无意中挂掉了一盆花。连人再花,呜---全下去了。大头冲下,拿脑袋找这地面,啪-----当时就碎了,脑浆子全出来了,目击者里边好多人打这儿起就不喝豆腐脑儿了。人就死了。 由打对面,中原公司对面,有一个香港药房,药房里边一推门啊,刚才出来一个人,看这年纪五十左右,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拄着文明棍儿,戴着巴拿马的草帽,金丝眼镜儿,看着很有钱。这个人姓李,叫李德生,现在,香港药房的经理是他。前些日子还不是他了。怎么呢?这买卖儿是他哥哥的,他哥哥叫李德兴,香港药房的经理,发财了。怎么呢?这主儿啊研制出一种药来,叫“万灵王”。不管你得什么病,说我这药水灌下去,你就能好。“万灵王”。真这么灵吗?胡说八道,就是水里边搁了一些个安眠的药剂,对外声称,我这个啊什么都治。最拿手的治中风,不管你什么样儿,左边儿弹,右边儿弹,俩手一块儿弹,啊,一捏嘴灌一瓶下去,就这么小瓶,一百块钱一瓶,灌下去就好。真有灵的,怎么呢?多灌几瓶啊,人就睡觉了,就不闹了。因为这个,发了财了。有一天晚上自个跟屋算账,我卖这个卖得,啊,还了得?这个配方就我知道,谁也不知道,家里亲属都没告诉,啊,我得算算,我挣了多少钱了,算来算去,嚯,不敢说富可敌国吧,最起码来说,我这财富顶得上大半个天津市。一高兴,中风了,哎呀,弹起来看了。家里人纳闷,呦,怎么了这是?不要紧的,没事儿,咱们家是卖这个万灵药水的,给他灌吧,一捏嘴往里灌。他自己知道是攥人哪,直钸冷脑袋,家里人一琢磨,哦,他嫌这药量小,把大瓶的拿来。有十斤一瓶的,咚咚咚咚咚咚咚,灌下去当时就没事了,也不抽了也不闹了也不弹了,死了。死了之后,这生意由他的弟弟李德生接管,刚当经理第三天,今天准备出去拜访一下原来这些客户,穿得干干净净的,拄着文明棍儿,往门口一站,等洋车呢。刚站好,洋车没来,由打上边,呜----啪-----摔下一个来,就在眼面前儿,脑浆迸裂,万朵桃花开。李德生有严重的心脏病,看了一眼,咣,躺下,心脏病发作,死了。摔死一个,吓死一个。 还下来一花盆呢。这大花盆,好几十斤呢,还有好几十斤土呢,还有花呢。啊,打上边下来这个快呀,这速度啊,140来迈,下来了。万幸啊,没砸着多少人。由打大街的南边儿,来了一辆洋车,拉洋车这主儿啊低着头,坐洋车这主儿啊翘着腿,仰着脸儿。坐车这主儿啊,姓杨叫杨金雀。天津卫有名的大骗子,到上海这种人叫“拆白党”,专门骗人。今天,挣了钱了,怎么呢?他前些日子啊,认识这么一朋友,这主儿姓贾叫贾长生。哥俩不错,也是生意上的伙伴。聊来聊去,他觉着哎这姓贾的值得来一刀,扭回头来,从南市“华乐埠” ,“华乐埠”就是天津的妓院,找了两个妓女,一个叫金花,一个叫文玉,把这俩找来了。他自己跟里边做套儿,安排时间,让这金花跟这贾先生一块儿吃顿饭,贾先生一瞧,哎呀,嗬,太漂亮了,啊,这是哪儿的?哦,这是,这是我的朋友。哦,好。太好看了,啊。长这脸跟苹果似的,那嘴跟樱桃似的,腮帮子跟梨似的,眼睛跟葡萄似的,这女的长一水果的脑袋。就跟这杨金雀商量,我能不能娶她?没问题。三说五说,就搬到一块住去了,而且来的时候是俩人,怎么呢?还有一个叫文玉的呢。说这是谁?啊,这是你小姨子。仨人就一块儿过吧。过了一段时间,早先这贾先生身体挺壮,啊,宽肩膀儿,四方大脸的,过了仨月这人跟羊蝎子似的,说话都没劲儿,浑身没力气。不要紧的,这俩妓女给出主意,你得补,啊,拿红糖啊,腌这人参让他吃,吃吧,大象都受不了啊。 在结婚的时候,就这位杨金雀给贾先生投了份儿保,啊,那阵说一千块钱保四十年的寿,如果说没到四十年死了,给十万块钱。他是成心往死道儿上挤兑他。一直到这一天一瞧说这人完了,啊,连咳嗽都没劲儿了。打电话,保险公司来人了。您瞧瞧,这俩妓女会说呀,你看我丈夫,这些日子每天上班做生意,劳累过度,你看现在这身体。啊没事儿没事儿,保险公司说不要紧的,真出事儿了我们负责。我看看,我看看,我还会点中医,我给贾先生号号脉,不要紧的,这个脉很平和嘛,啊,脉分七表八里,啊,不要紧的,我看我懂,没事儿,我跟您说,慢说没事,就算现在死了,我们赔,呀?没脉了,死了。仨人跟这儿哇哇哭,怎么仨人呢?是啊,金花、文玉,还有保险公司这个。一个哭丈夫的,一个哭姐夫的,一个哭钱的。仨人跟这儿哭。打发人把死尸弄走,今天把钱给了这杨金雀了。这小子高兴啊,发了财了,啊,带着钱,叫了辆洋车,准备出去玩去,正走在这儿,他仰着脸儿,翘着二郎腿,哼哼唧唧的,“俺们那嘎达都是东北人”,那阵儿也没这歌儿可能,正高兴呢。由打上边,这大花盆下来了,砰!整砸脸上。您想啊,他仰着身儿这么坐,“咵”砸上,整个人就翻过去了,啪一下子,脑袋就碎了。拉洋车这主儿呢,正低着头呢。要不怎么有这么句话呢?“得意莫仰首,失意莫低头”,就说他们俩人。说你得意时候你别撇着大嘴的,这容易拿花盆儿砸着。“失意莫低头”,失意说这会我不顺,不顺你也正常一点,你不能天天这样怎么弄啊这玩意儿啊,这不行。拉车这主儿,姓田叫田二,这小子本身哪,家里有点钱,富家子弟,不学好,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最后没辙了拉洋车。前两天,走了一步贼运,怎么呢?捡了一张彩票,也不知谁扔那儿的,跟街上他捡起来一瞧,对对号儿吧,中奖了,十万块,多少钱啊,高兴,一高兴,他这心脏也不太好,跟街上就躺下了,给送到医院去。啊,求这大夫,你一定把我救好。我现在是有钱人了,我刚有钱我舍不得死,我称十万,你把我救活了,我给你五万。说得挺好,这大夫心脏不太好。你给我五万?哎呀,咣,死这儿了。一句话把大夫美死了。大夫家里不干,打官司吧,烦人拖翘的,最后田二家里把这五万也给人家了,那五万算罚款。还得出来拉车来,越琢磨越别扭,每天出来还低头,拉着车也低头,心说还有没有奖券了?这一低头不要紧,今儿把命低了。怎么呢?车上坐这主儿啊翻过去了,他是无意中,没有想到,这车把没抓住,整个连人带车也翻起来了,按拉洋车的术语来说,这叫“打天秤”,整个翻过去了。田二,日------ 脑袋冲下,奔马路牙子去了,马路牙子是石头的,拿脑袋和石头做了一个轻微的较量,田二输了。当时这就碎了,死这儿了。 C9 ?! o; j& }" u6 x: A/ I. A( n 一个人跳楼摔死了,心脏病吓死一个,大花盆儿砸死一个,脑袋跟那儿较量还死了一个。这个单口相声刚开始说,没超过十分钟,死了四个人,这是何其壮观的事情?整个这街上过不去人了,怎么呢?太残酷了。啊,一眨眼的功夫,四个人都躺下了。中国人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好看热闹,嚯,大伙儿都兴奋哪,太好了!今儿出来出来对了,啊,往常撑死死一个俩就了不得了,今天你瞧,死四个,这多得看哪这个!来咱们看看这个,一会儿再看那个。大伙儿跟这儿参观。有警察,不是没警察。一吹这哨儿,嘟-----,全出来了,啊别动别动别动,围住了,保护现场。翻吧,翻死尸身上有什么呀,啊,有的东西可以作为呈堂证供,有的东西呢,警察也得贴补家用。啊,这个我的这是。翻,翻来翻去,在跳楼的这个人身上发现了这张纸,拿起来打开了,写着几行字。要念还没念呢,由打后边过来一位。哎,胖子。哟,这警察一回头吓一跳,哎哟嗬,彭检察官。他认识。这个人哪,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流个,黄白镜子,长得挺精神,穿着一身西装,这儿别着一杆笔。天津高等检察厅一等检察官,彭斌。哎,胖子。他认识这警察,其实这警察也不是特别胖,才300来斤,三身儿警服改完了他一人儿穿。哎,彭检察官。这是什么呀?这是死尸身上搜出来的,您瞧瞧吧。好,彭斌接过来一瞧啊,上边写着几行字:“宗巍提笔泪不干,信呈当地检察官。贪赃卖法不公断,后辈儿孙我一般。白宗巍绝笔。”明白了,死的这主儿姓白,叫白宗巍,写上绝笔俩字儿,说明是有备而来,只有这种书信上才写绝笔呢,借条上没有这个。“今借现金四十万,徐德亮绝笔”。可别借给他啊,就没打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