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吗 门的右面有一个银色的密码牌 我会给你一个密码 但你要保守秘密哟 好 输入密码8888和#号 解开门锁 就是8888然后再右下角的#号键 欢迎欢迎 过来和我一起坐在凳子上吧 这边 左边绿色的那个 好 看看周围 如果你在晴天到这里来 你就会被那些晾着的蓝色染布所包围 这家小店卖各种各样蓝色的印花染布 这种棉布染色的过程可以追溯到宋朝 这种布料非常轻 在暖和的天气非常受欢迎 看到这些晾着的棉布 让我回到了那些夏天的日子 那些和李君偷偷在一起的时刻 自从我父亲禁止我们见面之后 我们会在这个花园秘密会面 我们唯一的联系方法就是通过一个红色的信箱 就是他钢琴老师门后的那个 我们会留条子在信箱里 就知道什么时候在花园见面了 我们如此秘密的在这里见面 既令人沮丧 又让人兴奋 有一天我们坐在这张凳子上 我向他屈身 在他耳边轻轻的问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 你会找我吗 当然会了陈冲 他说 直到天涯海角吗 我问 是的 直到天涯海角 会一辈子都找我吗 会 他说 直到最后一刻 然后就发生了 我们的初吻 同样 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走吧 站起来 左拐 在你左面有一个出口 这是一道蓝色的竹门 穿过这扇门 然后走到右面的弄堂 好 再往前走一点 弄堂到底后再右拐 最后左拐 穿过一条绿色的门 回到马路上 我们初吻后的第二天 我的父亲告诉我说 李君和他家人被送到乡下了 新疆的一个劳教所 那里是中国西北部的回族地区 那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 为了体验普通工人群众的生活 很多家庭都以这样的方式被送走 比如首席公馆的老板周先生 我父亲怕我会尝试逃走去找他 就把我锁在我的房间里 直到他知道 李君他们已远离上海 我陷入了深深的悲伤 绝食了好久 现在你快到长乐路了 到了以后 右拐往前走 你在长乐路了吗 好 当最终我被允许出房门的时候 我直接跑到钢琴老师的家 那里有一张纸条 最后的一个约会 但是我已经错过了 我绝望的跑回我们的花园 但是它如此的沉默 没有人 李君的声音 他的钢琴声 他的旋律 一切都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们现在在长乐路上 看到右面603号的小餐厅吗 那是个小地方 对 就是那个 你看到他们在煮面条了吗 那些面条灌入美味的汤 那是个宁静古朴的地方 但是一看到午饭时间外面拥挤的人群 你就可以相信那里的食物非常美味 继续向前走 那些面条真的很好吃 你到路口了吗 好 站在十字路口左边 过马路 你的面前是754号 如果你先到的话 就在那边等我一下 我已经到另外一边了 你呢 这里右拐 那时候我会埋怨这个城市 它让我承受痛苦 默默地目睹着我破碎的心和我的绝望 但经历了时间和距离之后 一种新的吸引力又开始在我心中蔓然 现在我非常想念它 正如我们渴望我们爱人的身躯那样 就好像上海 在考验我 我离开了那么多年以后 才体会到它的光辉 它的吸引力 这里是长乐路 福明路路口 在福明路左拐 向前走 上海是要赢得的 就像爱那样 它有时苛求 有时残酷 甚至不公正 更是这样的喜怒无常 然而如果你懂得在一个好日子看待它 比如在初春 当粉红色的月桂树开花的时候 或是在洋洋的冬日 当薄雾让街道格外优雅的时候 或者是在炎热夏天的晚上 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上的电扇 被缠绵不息的雨声所催眠 那时候 你才会对这个城市感受到无限的温柔 继续走吧 这些年来 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没有人收到消息 他就这样消失了 一年后 我和我的家里搬到了美国 我从来没有忘记他 怎么可能忘记呢 我知道 总有一天 我会和他见面的 我知道 但是我没有想象到会是这个样子 最近 我收到了一张他的纸条 当我回到上海 我就像今天一样 走在路上 或者是出于习惯 又可能是直觉 我在寻找什么吗 我肯定是 不然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当我回到钢琴老师的院子时 我注意到信箱里有一张纸条 好像我们曾经留下过的一样 上面是他的字迹 我永远都会认得他的字迹 上面写着 星期二 八月二十七号 巨鹿路805号 在你左边的158号 你看到一扇没有名字的木头门了吗 那是许多家主要招待日本客人的私人会所之一 继续走 到下个路口 就是巨鹿路 在上海 被日本侵略的伤疤恢复得很缓慢 也许永远都不会完全恢复 当夜幕降临 这两个世界宁可孤立彼此 你可以在马路对面的177号看到另外一家会所 当我上个星期在信箱里找到那个纸条时 我知道我一定会去 当我走到路口的时候 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拐弯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对他期待什么呢 我遇到的会是谁 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吗 惭愧又羞耻的感觉突然向我涌来 我深呼吸了一下 你到福明路巨鹿路路口了吗 跟我来吧 我们左拐 在左边你会看到一条竹巷 803号 那里是新都里 我最爱的餐厅之一 那里没有标志 很隐蔽 我们继续在巨鹿路上